【影评】《伟大的印度厨房》:当生活成了牢笼

影视影院影评人气:8347时间:2023-04-30 22:57:54

由印度导演吉欧贝比执导的《伟大的印度厨房》,剧情描述曾是舞者的女主角,在经由相亲嫁给男主角后,厨房成了她仅有的天地。她早上起床需料理一家子的早餐,丈夫和公公用餐时与婆婆一起服侍在侧,等收拾完男人们留下的一片狼藉后,再回到厨房独自吃着剩菜。午餐为丈夫准备好营养均衡的便当更是必备的美德,让丈夫吃着油腻的外食简直是罪过。

每日料理三餐已够劳累,更没人体谅她,煮饭的方式公公有异议(要用柴火煮饭),泡个红茶大伯的儿子也要提供建议(需加丁香才叫真正的红茶),而原本以为能稍微体谅她的老公,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希望老公在家里也保有在外用餐的餐桌礼仪,老公怒目以对要她道歉;想要出外工作,老公以婚前协议反驳;希望老公做爱时多点前戏否则会痛,老公竟然出言讥讽,甚至说出「我只对我爱的人那样做。」

《伟大的印度厨房》剧照。

如果女主角不曾被丈夫爱过,那么这出婚姻到底是什么?一个以爱为名,变相让她成为廉价女工的无偿契约?眼看生活已成了巨大的牢笼,女主角向母亲求救,母亲却只说:「妳就习惯他们的方式吧,我也是在妳父亲不在家时,才不需要遵守『传统』」

电影一步步堆叠女主角的困境,从前半段大量的厨房劳动日常片段,大量俯角拍摄的镜头,去凸显女主角宛如女性主义经典名作《珍妮德尔曼》里类似的家庭主妇滞闷感,到后半段事件接连发生后,女主角对各种限制再也忍受不住,而决意反击、试图夺回她人生的主导权。

《伟大的印度厨房》剧照。

看本片前,笔者在台北电影节看了一部描述哈萨克女性被家暴的电影《说好的幸福呢》,虽然女主角所遭逢的事件,生命情状有所不同,但关于两人被父权压迫而无路可出的景况,却是若合符节的。

《说好的幸福呢》从哈萨克的法理现况让我们看到女主角微乎其微的的突围可能性,她最后为自己所拨开的一点曙光,是要经历多大的冲击和伤害,才能换来暂时的平静;而《伟大的印度厨房》里,纵然女主角没有受到肢体暴力对待,但言语暴力和冷暴力却镇日与她相伴,她甚至连个可以咨商的对象都付之阙如(《说好的幸福呢》尚且有律师),她要如何在缺乏奥援的情况下,去扭转自己的人生?

导演在最后选择了一个最直接的方式,让女主角愤而离开夫家,而回到自己的家,甚至在末段的歌舞场面藉由其他舞者高声唱着:

「女人,妳是最坚强的女人!」

来彰显本片的题旨。电影不试图展演夫家那边可能的不谅解,规避了社会舆论看待这家人的眼光,似乎一厢情愿且偏理想化了些。

《伟大的印度厨房》剧照。

然而在女主角逃出牢笼的同时,「前夫」那头却交叉剪接他赢得另一美娇娘的场景,他笑孜孜地对新任老婆说着:

「我的人生之前都是彩排,现在才正式开始。」

新任老婆或许一如女主角当初尚且相信老公的温言软语,然而作为观众的我们却是一清二楚,前夫的话「拢是假」,他之前的彩排烂透了,可以想见的是这样的甜蜜不会维持多久,这种谎言终究会漏馅,这个新嫁娘也注定要以失望甚至绝望收场。

《伟大的印度厨房》剧照。

由于导演这个特别的安排,让我在对其处理转折和解决困境的手法有所质疑之际,又感受到他不纯然乌托邦的取向,而有带着反讽意味的批判力道和意图,让这个故事在女主角赎回自己后,让下一个女主角走回老路,而宛如轮回地再经历一次女主角所经历的人生,不禁令人细思极恐。

正因为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女性受到不同程度的压迫,韩国的《82 年生的金智英》,哈萨克的《说好的幸福呢》,台湾杨力州导演的纪录片《爱别离苦》和《伟大的印度厨房》这些影片才会接连被拍摄。影片拍摄完纵然无法解决问题,但最少女性的困境被看到,被彰显,哪怕是让一个曾经或潜在的压迫者产生些许反思的力量,我想这些电影就有了价值。

《伟大的印度厨房》里一句「习俗应随时代改变」的话,或许就不单只是一句台词,而成为一个可能的新时代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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