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徐誉庭编剧、蓝正龙执导的《傻傻爱你,傻傻爱我》,剧情描述唐氏儿小维(蔡佳宏),从小最喜欢看一本画家可夫(蓝正龙)的绘本《森林王子与美人鱼》,他心里总默默期盼着美人鱼有一天会出现,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天真的应允了他的愿望,美人鱼从海的那端游上岸了,她的名字叫小烂(郭书瑶),从两人相遇的那一天起,小维的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然而自小对小维呵护备至的母亲(恬妞)也担忧起来,随着接连事件的发生,他们的家庭似要开始崩解,而绘本里的童话,在现实世界又真的存在吗?
《傻傻爱你,傻傻爱我》难以定义类型
看完《傻傻爱你,傻傻爱我》后,很难为影片找到一个适切的类型去定义,它带着一点奇幻童话色彩,像是纯爱剧又没有那么明显的纯爱外观(俊男美女配),它探讨了人与人之间能否经由理解消除彼此的歧异,又触及到长照议题,经由小维这样一个唐氏儿的角色,让我们看到母亲几乎用生命照顾的艰辛,却让生命中另两个男人——小维的爸爸(樊光耀)和哥哥康襄硕(张庭瑚)陷入左右支绌的境地,他们感受到被冷落,发出求救的哀鸣却换来老婆和母亲的咆哮,饰演小维妈妈的恬妞说这个角色是她从影以来难度相当高的,常常处于紧绷的状态,然而恬妞纵然部分段落有过火的嫌疑,大部分的场面依然用她的经验和火候,让我们对她产生既害怕又同情的复杂感受。片中一段她试图要掐死熟睡中的小维的镜头,无疑让我们捏了一把冷汗,但你看到近年来不断有关于长照的议题出现,都不断体现了处于压力锅的人们稍一不慎就可能放弃照料或酿成悲剧的可能。《一念无明》余文乐照顾罹患精神病的母亲金燕玲,不慎争吵失手害死母亲,《老大人》说着自己「也是人,也会累」的儿子喜翔,终于决定将父亲小戽斗送到养老院去,《带妈妈出去玩》的陈以文更索性将母亲丢包,从此母子不相见。
《一念无明》获第53届金马最佳女配角、最佳新导演奖项
上述电影的景况,历历在目,小维的母亲承担着不下于他们沉重的负担,她当然有喊累的权利,有交由更专业的照护机构看管的可能,但她坚持不放弃的理由是什么?伟大无私的母爱能战胜一切吗?老公儿子都看出了她的偏私,她选择关上耳朵,坚信自己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全是对的,某种程度她有种不可理解的固执,然而,我们回到片头,公车上跟小维攀谈的阿伯喃喃自语着若生到一个这样的「阿达」,当作是消业障,生两个就可能要去死了!这样的风凉话相信从小维出生后应该从未停止,但妈妈选择相信,这个孩子是上天差派来守护她的天使,选择「傻傻爱你」,张狂的念头即便曾闪过,她依然选择继续看顾和陪伴这个天使。
存在现实世界的奇幻童话
「相信」是电影里很重要的母题,而小维无疑是实践这个母题,贯穿全剧的灵魂人物,他相信童话故事,他相信坏的事情过后就会有好事发生,没有他的单纯无心机与纯然相信,这个故事无法长出这么漂亮的花朵。从「我是喜憨儿,请不要伤害我」,到「我是喜憨儿,我不会伤害你」的话语中,我们看到了他非但无害,没有想像中不正常,他还能带给别人欢乐和幸福,对于小烂来说,小维是这充满泥泞的世界中一特异之存在,明亮而温暖,对于可夫来说,小维让原本对自己绘本内容也不相信的可夫,回想起自己的故事和创作的初衷,他的存在本身俨然一则童话,用良善为绘本上色,告诉我们童话是可能存在于现实世界的,端看你愿不愿意相信。
初执导筒的蓝正龙稳健地掌控了影片的节奏,在童话中挹注现实色彩,让影片在沉重和喜剧的两端游走,却能有效拿捏让他不至失衡,徐誉庭的剧本提供了电影厚实的肌理,她不愿用歧异眼光去看唐氏儿,让我们看到他们除了在爱心工坊工作外,也有追求自己感情的权利与可能,她不刻版化角色,让我们明确看到小维母亲爱的死角与局限,却难断然对她做出评价。而电影里虽说着童话故事,却拒绝置放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尾,因为他深知角色在过程中所经历与获得的,远比最后他们怎么样,要来的重要。天使的翅膀并非与生俱来,而是他选择相信才能长出翅膀,我们若能在观影完毕后也能从故事中汲取一点养分,那么因着这份相信而生成的翅膀,相信将会带我们翱翔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