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限露营车(The Leisure Seeker)》,中年男子威尔回到家中,与姐姐珍打算和父母共度周末,满怀欣喜的姐弟俩赫然发现两老竟不在家,车库内的《梦想号》 露营车已悄然驶离,父母亲怎会留给他们这样的「惊喜」?
失智老伴与罹患癌症的自己,踏上寻梦旅程
随着故事的展开,我们看到老夫妻开着这台《梦想号》露营车,准备去老公约翰(Donald Sutherland, 唐纳苏德兰饰)最爱的作家海明威的故居,罹患失智症的他只要谈到心仪的作家就会滔滔不绝,老婆艾拉(Helen Mirren, 海伦米兰饰)一路上不停藉由各种方式,从对老公旧日形貌的勾勒,从投影片不断持续的播放,去召唤两人相爱的记忆,看似开朗的她却罹患了癌症,生命正迈向倒数中……
《人生无限露营车》在中国的片名叫《爱在记忆消逝前》,相较英文片名给人一种温暖励志的感觉,《爱在记忆消逝前》更能切合影片的主题,影片诚恳的面对人生中种种不可逆的伤害。人越近晚年,越无法掌控自己的健康,连自己怎么和钟爱之人走到这一步的回忆,也泰半消逝无踪。这是个带着悲凉气息的故事,但义大利导演保罗维尔奇(Paolo Virzi)举重若轻的将这个故事里参杂的感伤缓缓稀释掉,但不是故作乐观,而是更强调「爱」在人中生不可或缺的重要性,和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可能。
爱在记忆消逝前──
我们看到脾气执拗的约翰到早餐店坚持只点汉堡,像个小孩子闹脾气似的要艾拉迅即帮他泡茶,对这个逆来顺受的枕边人似乎少了更温柔的呵护之情,看到自己曩昔当老师时教过的学生眉开眼笑,却对老婆五十年前的初恋情人怀有敌意,明明相偕在旁的是已满头白发的艾拉,却坚持要找那个「20 多岁的金发姑娘」,你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但对于艾拉来说,老伴之所以为老伴,就是老来可以为伴,这个即便只在一旁不说话也能让她感到自在的人,就是她命中注定相遇且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她悉心的为尿失禁的约翰擦拭身体,不介意他的记忆时好时坏,甚至在约翰要她协寻金发姑娘时,说着自己也在找以前的老公,并描摹出这么一段感人至深的台词:
「He is charming, handsome, and educated. 」
如此迷人、英俊又有涵养的人,纵使约翰觉得「那个人」仿佛被时间给偷走了,但对艾拉来说,那个人其实一直都在。在约翰记忆慢慢消逝以前,艾拉想要努力延展两人所有欢喜悲伤的回忆,纵然当回忆慢慢清晰明朗时,也昭告着艾拉必须面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她依然聪慧的找到一个平衡之道──
当我们喜欢的人,做了自己不喜欢,乍看无可原谅之事,该如何面对?
这个问题,其实一如她的病痛:当生命走到尽头时,你该如何面对余生?
我们都可想见,在初闻噩耗时,艾拉的沮丧与无奈,但一如女儿珍与儿子威尔所说,妈妈知道那些治疗效果有限,于是艾拉拒绝做个濒死之人,而选择当一个乐活之人,用酒与可乐伴药,去积极寻求生命的价值;而在听到老公陈年的秘密时,她一样可选择怀恨愤慨,但她选择建构的场景是两人不说破的和解,共沐在浴池中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这让我想到近日李茜蓉曾说道,当初未婚生子时并她未准备好当母亲和妻子,是自己强颜欢笑的硬撑了好些年,中间两人也面临大大小小的争吵,但因为有共同的信仰──上帝,才让他们能走到现在。
乘着人生滋味的露营车
对于艾拉来说,这个老小孩约翰,想必也是因为有着在片中,她所陈述种种数不尽的优点,才足以让她用他的好去掩盖不好,去体现他可人可亲的一面。当我们看着两人最后试图做爱却” Just put in, don't move. ” 时,你可以想见女儿珍曾说一度撞见两老在房间内款款调情的场景,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的身体,两人少了年少时的恣意莽动,却多了缓缓贴合的温柔余韵。约翰此时说的「别再离开我」这句话温柔极了,虽然我没料想到最后两人不离开彼此的方式会是这样,但我相信这对俯瞰人生山丘的夫妻,选择这样直面生之沉痾的勇气,就是俩老约定对彼此最好的选择,深深相爱的最佳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