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鬼巢》片名有個「鬼」字,但並不是一部鬼片,這點可以先請大家放心了。不過就像比起幽靈我更怕殺人魔一樣,這世上總會有比卡到陰、鬼附身更可怕的事,例如……你家老媽(笑)哦,我指的不是考試低於標準分就會打你手心、逼你吃掉青椒或胡蘿蔔、過了門禁時間就會暴走的那種「慈祥母親」── 即便這足以成為孩子的噩夢 ── 而是挺直著背、隨時監控、擅自決定你的未來,別說門禁甚至連門都不給出、把你視為她的世界、把自己視為你的上帝,最後再柔聲細語說一句:
「我都是為了你好。」
媽媽是上輩子的情人……一個「恐怖情人」
《鬼巢》的原文片名「The Nest」就是一個「巢」。孩子長大成熟前,就只能張著嘴等媽媽餵,等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就開始想往外飛,但是當那翅膀一展開,究竟是能展翅高飛或是直摔落地呢?這也是這部電影有趣的地方。
山姆的母親伊蓮娜生活在莊園的豪宅裡,因自小的一場事故而導致下半身癱患,伊蓮娜雖然對山姆百般呵護卻也嚴厲以對,不僅禁止他外出,一個命令一個動作也不允許任何反對,不僅對自己的兒子如此,伊蓮娜對莊園裡的任何人都像是一位君臨天下的女王。
直到某天,一位年輕的女孩丹妮絲來投靠莊園,自由奔放的思想與個性深深吸引著山姆,也讓他對於外面的世界燃起無限的想像,然而伊蓮娜為了阻止兒子離開莊園的同時取悅他,竟對丹妮絲展開不人道的對待……
在一小時近五十分鐘的片長裡,《鬼巢》有多忙?
大概就是……當你以為它是陰謀片時,卻突然變成鬼片;你想說:「哦~原來是鬼片啊。」時候,卻又變成親情片;「okok,這下準沒錯了吧~」的時候,最後結尾竟然是圍牆片!在莊園的外面竟然是 〇〇ⅩⅩ 這樣!(為了不劇透,請原諒我打碼)
這樣的結局一方面是想來個出忽意料、神之反轉,一方面似乎也想為如此「執著」的母愛洗個白,讓伊蓮娜不只是一個「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的母親,而是真的「為你好」。
真的嗎?
只要一句「為你好」,父母就是你的神
從伊蓮娜看著慶生時的山姆,眼中流露出的溫柔證明她的確是一個母親,但是那禁欲的高領長裙和紮起的包頭,宛如《約定的夢幻島》(約束のネバーランド)中的「Mother」,我連眉頭都不用皺就能感覺到事情不單純。
為何不准莊園裡的人在山姆面前提到外面的事物?為何莊園會出現像活人祭祀的儀式?一切都在暗示有問題的不是這個莊園,就是外面的世界(也可能都有問題),但無論真相是哪一個,能讓自己的孩子擁有無憂無慮的一生才重要,所以伊蓮娜什麼都不願意和山姆說,將莊園繼續經營下去是人生的唯一選擇,為此他必須乖、聽話、遵守母親下的每一個指示,不許違抗……嗯,或許有大半原因的確是為了山姆的安全著想,但究竟是擔心孩子的安危,還是不願意讓孩子離開身邊?就算是為人父母也別把自己偉大化了,控制就是控制、佔有就是佔有,太過盡責的父母也能讓溫暖的家變成鬼屋。
神來之筆與莫名其妙只有一線之隔
要說《鬼巢》這個「鬼」字究竟符合哪一點的話,我想應該是裝神弄鬼吧。雖然仔細思考之後能察覺到劇中幾個想讓結局合理化的伏筆 ── 例如只有丹妮絲看見從走廊跑過的怪物,伊蓮娜為何極力阻止丈夫將山姆帶離莊園……巴啦巴啦之類的,但在前面耗費了這~麼大力氣將伊蓮娜塑造成一個控制魔的形象,對女僕示好反而把別人嚇出莊園,讓醫生把反抗的人改造成像《救命解藥》裡的病人一樣的溫順聽話,最後卻來個反轉讓山姆硬生生嚇呆在原地,腦中彷彿響起「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旋律……《鬼巢》雖然不至於到無趣,每一個環節都有它的故事性,但就像音符的排列組合影響它成為一首名曲或是芭樂歌一樣,銜接不夠流暢就容易毀了一些難得的好點子。
因此相較《鬼巢》的劇情編排換來我冷漠的看完,伊蓮娜本身的角色形象反而比整個故事更具體:在嚴厲中散發一股慈愛、堅強裡藏著一絲脆弱,而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則是過度保護的自私,比起純粹就像變態的家庭醫師、愛亂撩正太的外來者的丹妮絲、以及被丹妮絲迷得神魂顛倒,毫無掙扎就把家規拋諸腦後的山姆,片名直接取為《伊蓮娜》或許更聚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