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司找到了在丧礼中见过面的阿姨,慢慢了解母亲为何无法爱他,又或为何要这样对他,「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若妳不能爱我,那么不如由我先来试着爱妳。
这个先来试着爱母亲的概念,在前面见证过母亲诸多超乎伦常等乖戾行径的我们,心里不禁想着:「有必要做到这样吗?」犹有什者,更会觉得这个母亲应该遭到惩罚。前阵子台湾「肉圆没加辣而爆打儿子的父亲」的事件余悸犹存,同样都应该被我们自行组成的法外之徒,来一记正义的铁拳。然而最有资格反抗和最有能力加以回击的,理当是泰司本人,17 岁那年母亲亮刀时自己都不加抵抗,又何况母亲现已孤零零一人,又年老力衰呢?
不管妈妈多么讨厌我……
原作歌川泰司曾说过,自己的亲生母亲比电影里由吉田羊诠释母亲要恐怖10 倍,但他跟导演讨论过后,希望能不要让母亲以这么可怕的形像呈现,他不希望观众望而却步,可以从子女依然是爱着父母的角度出发。他认为没有母亲将小孩生下来就是要虐待他,也许是贫穷问题,也许是父权社会对母亲一角的压迫,而造就成今天的母亲。
这些说法纵然可以让我们从更多的角度去思考,母亲一角的定义为何?比如母爱是先天的吗?显然未必,因为在成为母亲的同时,她不必然被赋予同等的母亲适格,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当了父母才晓得该怎么做父母的。如泰司的母亲即是生长在一个动辄被打骂的家庭,离家后遇上的男人,以为找到真命天子了,殊不知夫家把她当成非得生男孩,才算是完成传宗接代任务的工具人,丈夫更在她生下泰司时外遇。
原作者歌川泰司
需要救赎的,不只是受虐者,施虐者亦然
本片节制的藉由阿姨和妈妈的自述,而非更煽情的影像还原,让我们听到母亲一角的处境堪怜,这当然无法合理化她对泰司人生所造成的身心折辱,却让泰司了解到,讨厌着自己的妈妈,其实有着不亚于自己悲惨、更惹人垂泪的暗黑人生,更需要被救拔的,似乎是她。
当此时已具备足够爱人能量的泰司,选择先去理解时,他选择用好的回忆去覆盖不好的回忆,煮小时最爱吃的野炊饭给妈妈吃,扮成小鸡跟剧团同伴载歌载舞,为的就是要逗乐妈妈,要她不要失去信念,要她相信就算妳說对妳最好的前夫死了,还有最爱你的儿子接续这份爱。
在大银幕另一端的我们率先感动、泣不成声了,在电影里使坏了泰半时间、总是铁青着脸的母亲,也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默默的流泪。但其实更早以前,她在泰司答应要去特殊学校的前一天,她曾焦急的问泰司当晚要吃什么,而隔天一早,看似无情的她虽然不愿正眼目送泰司离去的背影,但手指不断晃动、紧抓着自己手臂的她,我们依稀能洞见,这个想爱却不能爱的母亲的一丝温柔身影。
而这样执拗的身影最终仍敌不过泰司的温暖攻势,说对不起对母亲而言似乎过于苛求,于是两声言简意赅的谢谢,道尽了母亲无法宣之于口的愧疚,和她对泰司也许迟来,却终究到来的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