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暗黑电话》改编自乔希尔的短篇小说。从原著情节来看,是一篇相当概念式的作品,整体没有太多转折,描述一名被连续杀人狂抓走并囚禁于地下室中的少年,如何以一支坏掉的电话与先前被杀害的亡魂沟通,试图以获得的线索努力逃出生天。
由于原著十分单纯,实际现身的角色仅有三人,甚至就连电话里出现的亡魂也只有一个,《暗黑电话》的编导史考特.德瑞森,自然也为这则故事添加了不少血肉,其中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支线是原著内完全没有的情节,不仅为本片带来另一种类型的惊悚元素,同时也对剧情推展及主题呈现上颇有帮助,可说是相当成功的安排。
德瑞森曾在某篇访谈中指出,一开始他并不确定该如何把《暗黑电话》扩充到一部电影的长度。但曾在儿时遭受创伤的他,近年在经过心理治疗后,则从自己的成长经历里找到了答案,最终使《暗黑电话》既符合乔希尔的原著,同时也承载了自德瑞森开始创作以来,最具私人性质的情感在内。
也因为如此,虽然乔希尔明明身为史蒂芬金之子,但《暗黑电话》的电影版,则甚至比原著还有金氏风格,就此透过一则具有超自然元素的恐怖故事,在融入校园霸凌及家暴元素后,将其转化为既残酷又动人的成长物语,使史蒂芬金在看过本片以后,自己也将其形容为「地狱版的《站在我这边》」。
但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认为《暗黑电话》其实更接近于一部变形版的《它》,除了让现实中有可能出现的连续杀童魔,取代以小丑作为形体的吃人怪物外,同时也透过主角受到亡魂协助的过程,使其成为一则孩子们如何以不同心态看待这个残酷世界,又是如何携手抵抗,最终一个也不可或缺的故事。
相对于此,由伊森霍克饰演的杀童魔,则是一个神秘许多的存在,故事对于他的动机与过去几乎只字未提。但对本片主题而言,这种作法也让这个反派具有的象征意涵更为突显——使人察觉他的存在,其实正是一种霸凌与家暴的结合体,主角得要跨过这道关卡,才能真正获得成长。
更为巧妙的是,德瑞森也利用原著中仅被简单提及的主角妹妹角色,大幅强化了这点,描绘出她与哥哥生活于家暴阴影之下,两人彼此支撑的动人光景。可以发现,哥哥若是无法逃过一劫,妹妹也将会独自一人被留在那样的生活环境里,这使他们身为命运共同体的成长状态也因此被更加强调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在片中的不同段落,察觉德瑞森似乎刻意在某些细节里,让我们感受到主角父亲与杀人魔的些许相似之处。例如那不时握在他们手中、不听话就得要被惩罚的皮带,或是醉倒与睡着其实也相差无几的屏息片刻。
然而,德瑞森对这两个角色的安排,其实也有点像是史蒂芬金与史丹利库柏力克两人,对于同样有家暴元素的《鬼店》这则故事的不同诠释,使他终究还是更接近金一些,在父亲这个角色身上,藉由悔恨的表现,为故事赋予了一丝希望的暖意。
对于喜爱恐怖片的人来说,《暗黑电话》的确在气氛上营造得当,甚至还有一些地方刻意重现了德瑞森代表作《凶兆》的风格,因此具有十分出色的娱乐效果。
但在此同时,这部既残酷又温暖的电影也提醒了我们,有些恐怖片之所以出色,并不是它们有多么吓人,而是在于那些故事确实会让我们关心片中的角色,并相当程度地想到了自己,这才使那些恐惧与紧张,变得如此栩栩如生。
而《暗黑电话》,正是这其中的一员。